布朗族篇:“茶葉王國”布朗山

布朗族篇:“茶葉王國”布朗山

45閱讀 2022-06-30 02:53 行業(yè)

布朗族篇:“茶葉王國”布朗山

在世界文明史、風俗史、社會史、心靈史和商業(yè)史上,中國的絲綢、瓷器和茶葉,曾塑造和改變了一個古老國家的形象。特別是茶葉,那是天地造化的一種偉大植物,它所醞釀出來的特殊香氣、香味和色澤,成了人類在視覺、嗅覺、味覺乃至觸覺上與大自然建立起來的一種最親密也是最神秘關系的直接載體。

其中,普洱茶是這種載體中的“王者”。幾年前的美國《時代》周刊,曾出現(xiàn)一種讓驚訝的新觀點——正在熱銷世界的中國商品普洱茶,已成為當代象征中國的又一個重要文化符號,正如法國有香檳、墨西哥有特奎拉、意大利有帕爾馬一樣,中國也有普洱茶。

布朗山茶葉

這種茶因為出產(chǎn)于云南普洱,而被稱作“普洱茶”。這種茶的外形,有的像磚,有的像餅,有的像沱,有的像球,色澤烏潤或褐紅,當?shù)乩习傩找卜Q豬肝色。最神奇的是這種茶可以儲存數(shù)十年數(shù)百甚至上千年,在時間中“熔煉”成文物一般的料食,而它的芳香也具有了“魔性”,人們在享受這種這種“魔性”飲品的同時,開始關注云南之南的那座古老的茶山——布朗山。

布朗山上住著布朗族,布朗族是一個喜愛種茶的民族。有一位神奇的老人,臨終前囑咐自己的兒孫們:我如果留下牛馬給你們,怕牛馬遭遇災難而死亡;我如果留下金銀財寶給你們,怕金銀財寶不夠你們享用;我只有留下茶樹給你們,你們子子孫孫就可以用之不盡,取之不完。這位老人就是布朗族的始祖叭巖冷。他在布朗山里撒播茶種,茶種紛紛入土生根發(fā)芽,茂盛繁衍,直到今天仍然歲歲發(fā)芽,年年飄香。布朗山已成為一個遠近聞名的“茶葉王國”。

由此可說,茶出云南不僅是順理成章的事實,而且這種從溫暖濕潤環(huán)境中生長出來的亞熱帶山地常綠喬木,已成了布朗山的一個重要標志。這里的茶葉,經(jīng)過特定的加工方法和長時間的自然發(fā)酵之后,飲用起來就能在茶葉的苦澀之中,回甘生津,生發(fā)出蜜香、蘭香、棗香、荷香、梅子香等各種香氣和香味。同時還可從視覺上,可感受到這種茶湯的美妙之處,桔黃晶瑩,透亮迷人。

這種奇妙的茶,從清代雍正年間開始,正式入冊上貢清廷御用,從此成為我國封建社會進貢時間最早、最長、數(shù)量最多的皇家“奢侈品”,也成為那個時代王公貴族爭相追捧的“寵物”,甚至成為“國禮”。清乾隆五十七年,英國國王喬治三世派出一個使團,前來北京祝賀乾隆皇帝80大壽。在使團返回時,乾隆皇帝回贈喬治三世的禮品中,就有普洱茶88團。

布朗山茶莊

普洱茶的香氣和浪漫的色彩,也吸引了古今中外眾多作家的關注,他們紛紛把這種來自云南邊城的魔力之茶,寫進了他們的文學名著。我們現(xiàn)在翻開曹雪芹的《紅樓夢》,就可看到主人公賈寶玉與小姐們一同品嘗“女兒茶”的故事。那種“女兒茶”其實正是云南向朝廷進貢的普洱茶。世界文豪托爾斯泰在他的長篇小說《戰(zhàn)爭與和平》中,也曾生動細致地描繪了19世紀俄羅斯的王公貴族們,如何使用中國精美的茶器飲用普洱茶的情景。

時至今日,普洱茶所具有的“甘”、“滑”、“醇”、“厚”、“順”、“柔”、“甜”、“活”、“潔”、“亮”、“稠”等品質,似乎已是一個虛無高妙的藝術境界,不管是在我國各地,特別是香港、澳門和廣州地區(qū),還是在法國、英國、意大利、瑞典、日本、韓國、新加坡、馬來西亞等國,都有越拉越多的人因為領略了普洱茶的獨特意境,而開始形成一定程度的“普洱茶崇拜”。這正是:

云錦南天開綠疆,年年桑衎好春光。

女兒茶入紅樓夢,茶樹仍居布朗鄉(xiāng)。

乾坤浩渺,唯有地球能夠滋生萬物。大地蒼茫,只有小小的三片熱帶雨林。也許蒼天有偏愛,在其中的一片熱帶雨林里養(yǎng)育了布朗族,當然也給他們造成了千百年的封閉隔絕。直到新中國成立前后,在土地所有制類型方面,這里的布朗族還不同程度地保留著家族公有制,甚至保留著村社公有制或私人占有制。如今,布朗山里七八十歲的老年人還記憶猶新地講述著這段歷史:過去村寨里還保留著由同一個祖先的若干后裔家庭組成的“戛滾”農(nóng)村公社,每個家族又包括五六戶甚至二三十戶的小家庭。家族內(nèi)的土地、森林、牧地均屬于全體“戛滾”公社成員公有。他們的土地由家族長主持按戶分配,而且是每年春耕前分配一次。田地里的收獲,全部歸各戶所有?!瓣L”公社有明確規(guī)定:土地私人不能買賣,家庭或個人只有使用權,沒有所有權。這種制度一直延續(xù)到新中國成立初期,布朗山建立了人民政權,實行了“直接過渡”到社會主義社會的政策,開始有步驟地進行土地改革。1958年底,所有布朗族居住區(qū)通過民主改革,廢除了封建領主、土司頭人對土地、山林的所有權,取消了封建特權,免除了布朗族群眾的勞役、貢賦、高利貸者的債利和租佃剝削。從此,布朗族人民當家做主人,開展互助合作,實現(xiàn)了生產(chǎn)關系的變革,一步躍入社會主義社會,極大地解放和發(fā)展了社會生產(chǎn)力,實現(xiàn)了社會形態(tài)的偉大跨越。

當時,有的社會學家曾經(jīng)預言,社會形態(tài)可以跨越,但是商品經(jīng)濟階段是不可能跨越的。也就是說,要從較低的生產(chǎn)力水平階段實現(xiàn)與現(xiàn)代社會生產(chǎn)力水平同步是不可能的,要想擺脫貧窮落后,要想與現(xiàn)代社會同步富??赡苁翘旆揭棺T。20世紀90年代初,我到布朗山尋找遠古時代叭巖冷播下的茶樹時,在世世代代依靠茶葉生存的村寨里,隱隱約約地發(fā)現(xiàn),社會學家的預言里蘊藏著布朗族追求脫貧致富的曲折與艱辛,甚至是漫長的曲折與艱辛。

那時的布朗山,封閉在霧幔輕裊的森林里。方圓一千多平方公里的沃土上,山勢雖然平緩,道路卻坑洼不平。與緬甸接壤的70多公里國境線上,古樹連綿起伏,界碑威武,固若金湯。村寨坐落在當陽而平緩的坡地上,幾乎都是四面透風的干攔式茅草房,還有一些破舊的竹樓房。村民的生活雖然十分艱苦,但是已經(jīng)能夠吃飽肚子,偶爾喝幾口小酒啦。全鄉(xiāng)22384名布朗族人口,人均純收入多年在393元與414元之間徘徊。按當時國家規(guī)定的貧困人口標準530元計算,仍然在貧困線以下徘徊。這種徘徊是一種新舊力量的較量,是一種新舊生產(chǎn)方式的轉換,其實也是分娩前的陣痛。長期處于貧困的布朗族,“大包干”之前,人均兩三畝田地,全部種糧食,廣種薄收,人均產(chǎn)糧兩三百公斤,人均收入一百多元,長期處于極度貧困之中?!按蟀伞敝?,他們興修水利,運用農(nóng)業(yè)科技種田,糧食畝產(chǎn)增長到三四百公斤,比過去翻了一番;有了糧食又開始騰出土地來種植經(jīng)濟作物,將過去的輪歇地、二荒地、陡坡地退耕種茶。這種徘徊與過去比較,其實是前進中的徘徊,經(jīng)濟收入已經(jīng)翻了二三倍。當時,我看到無數(shù)的村民正在開墾茶園,冒著烈日,汗流浹背地揮舞著鋤頭,將緩坡地挖成平整的臺地。每層臺地的寬度大約1米左右,長度卻無法估量,坡地的彎曲度有多長曲線就有多長,山坡的腰圍有多大長度就有多大。這種曲線猶如布朗族跨越商品經(jīng)濟階段的徘徊曲線,如詩如畫。

新開墾的臺地茶,能夠抑制水土流失,使山更青,水更秀。這與坡地茶相比,畢竟增添了幾分詩意。遠古時代的種茶技術,流傳了千百年,每畝地只能采四五十斤茶葉。運用新科技種茶,三年畝產(chǎn)100斤,五年畝產(chǎn)200斤。省里來的干部將布朗山的陡坡地改造為臺地,稱之為“坡改梯”。小小的“坡改梯”像春雷一樣,震醒了沉睡千古的布朗山,使他們第一次感悟到了新觀念、新技術、以及新的生產(chǎn)方式的巨大威力。于是,他們走出與世隔絕的布朗山,發(fā)現(xiàn)先富裕起來的地區(qū)已經(jīng)很少喝大路茶,先富裕來了一部分人已經(jīng)開始玩功夫茶。在國內(nèi)外的茶葉大市場中,他們明白了茶葉市場需求檔次與利潤的關系,用傳統(tǒng)技術加工的大路茶,每斤銷售價只有三五塊錢,而用先進技術加工的高檔茶,每斤的出產(chǎn)價就是150元,有的高達300多元。一斤茶葉100倍的價格差距,成了布朗山茶葉的巨大潛力,成了布朗族人民最大的經(jīng)濟增長點,也是脫貧致富最快的捷徑。一場念好茶葉經(jīng)的變革,在布朗山悄悄突起,他們在揚長避短中找差距,引進云南省農(nóng)科院茶科所的茶葉栽培技術,借鑒大渡萬畝茶園的規(guī)模經(jīng)營方式,挖掘傳統(tǒng)技術中的有用價值。

我印象最深的是那次關于云南茶的“神仙會”,十多位七八十歲的民間老茶工坐在一起,你一句他一語地回憶女兒茶的制作工序。會前,當?shù)仡I導煞費苦心,從布朗山的各個村寨里遴選茶葉工藝傳承人,囑咐他們事先收集明清時代制作貢品女兒茶的工藝。三個月之后,集中起來湊情況。原來茶葉吸收外界氣味的能力極強,貢品茶追求天然味道,不允許有絲毫輕塵異味。布朗山茶屬于大葉種茶,葉大芽肥,柔軟美觀,更容易吸收外界的氣味。為了保持貢品茶金童玉女般的貞潔,古代專門挑選十二三歲的童女訓練采茶、制茶工藝。采茶之前,童女不能染指絲毫化妝品,而且先沐浴更衣。每年待到春茶一芽半開時,童女們開始采茶:如果茶芽不到半開,沖泡出來的茶湯香甜味不足;如果茶芽開過一半以上,茶湯味就會有少許苦澀。采茶的時機,決定著茶葉以后的一切命運。采摘每一個茶芽的把,也就是茶芽之下的莖,長度必須是一個米粒:如果茶芽把長于一個米粒,沖泡的茶葉湯色不透明,味道不醇香。第二道工序是烘烤,仍然嚴防外界氣味沾染。先將櫟炭火燒到無煙無焰時,架上紅銅板慢慢烤熱,把鮮茶芽放在銅板上搓揉成條,晾干之后即可包裝。裝茶的籮筐、篩子、簸箕都是專用的,不許裝用其他物品。整個工序都是由童女完成,所以稱之為女兒茶。

看上去只是兩三道簡單的工序,卻有神奇的效果。就在當天的會上,一位老人帶來了按上述工序加工的二兩女兒茶,用瓦罐燒開山泉水,一個玻璃杯里放十多個茶芽,開水往杯子里沖泡二三分鐘之后,茶芽旋即像變魔術一樣,齊刷刷地往垂直起來,茶芽尖一致朝上挺立,茶芽把一致往下懸垂,猶如受過嚴格訓練的儀仗隊,沒有一個茶芽站錯隊列。茶杯里清澈透明,只有鮮活的茶芽含珠吐翠,只有襲人的清香飄逸。大家尚未品嘗就已經(jīng)如癡如醉。我欣喜難抑,迅速記錄下那個千載難逢的情景:

喜聞童女采茶工,一芽半開總相同。

慢火銅板烤翡翠,素手搓揉美芳容。

沸泉噴珠激情動,銀毫垂直琉璃盅。

香茗雖載紅樓夢,布朗山茶是祖宗。

這不僅是《紅樓夢》里女兒茶的祖宗,而且是布朗山不成文的茶葉質量標準。真正最美好的東西,都是樸實無華的。真正最有價值的東西,都是勞苦大眾創(chuàng)造的。從此,布朗山脫貧致富奔小康的主攻方向,從大路茶轉向類似女兒茶一樣的精品茶,從神秘而復雜的配方生產(chǎn)方式轉向簡單明了的質量提升方式。這種方式即便在最早的工業(yè)化國家也同樣存在,數(shù)百年來瑞士表靠手工生產(chǎn),而且一只名牌瑞士表需要加工若干年的時間,但是在競爭激烈的電子時代,瑞士表仍然靠手工質量經(jīng)久不衰。布朗山茶同樣如此,其奧秘就在于,一切商品的命運都取決于質量,而不在于那些花花哨哨的包裝形式上。特別是一切以農(nóng)產(chǎn)品為原料的商品或產(chǎn)業(yè)的前景,都取決于農(nóng)產(chǎn)品原料的質量。無論是地道藥材,還是名牌食品都以原材料的質量為生命。除了原材料質量之外,無論在任何環(huán)節(jié)添加任何香料或添加劑來提高效益,都是不可取的,也是難以持續(xù)發(fā)展的。布朗山臺地茶、野生茶、人工栽培古樹茶的第一道質量關口,就是堅持一芽半開。他們始終牢牢地扭住茶葉質量這個牛鼻子,幾十年來把精力花在基地建設上,把力量投入在茶葉自身的質量上。


布朗山茶坊之一

老班章村是布朗山的茶樹王之鄉(xiāng),有4700多畝喬木古樹茶,依靠茶葉質量率先在布朗山突破貧困線,117戶農(nóng)民人均純收已經(jīng)超萬元。2020年采摘春茶時節(jié),也正是茶葉價格空前跌落的時期,我在古茶樹園看到,一斤鮮茶葉達到二三百元的成交價格,不過遠道而來的茶商極為挑剔。茶農(nóng)用梯子爬到一二十米高的古茶樹上,一芽一芽地將春茶采摘下來,然后輕輕地放在干凈的簸箕里。茶商睜大眼睛一芽一芽的檢查驗收,如果不是一芽半開的茶芽就分文不付!市場規(guī)律就是以質論價,不難理解。茶葉已經(jīng)勝比黃金昂貴,商人豈能讓步。此時此景,我欣慰的是一芽半開不僅在布朗山家喻戶曉,而且已經(jīng)成為外來茶商衡量茶葉質量的標準。更欣慰的是,我在勐海茶廠看到,游客們購買的自制大益牌紀念茶餅,也是一芽半開的茶芽。勐海茶廠創(chuàng)建于1940年,是中國最早的機械化茶廠,也是世界知名的茶廠,每年生產(chǎn)的1萬多噸茶葉,也全部是一芽半開的茶芽。他們以一芽半開作為茶葉質量的基礎,從而帶動布朗山的千家萬戶走向富裕。

布朗山的老班章村于2008年與陳升茶葉有限公司聯(lián)營,從鮮茶葉采摘到加工、銷售一體化經(jīng)營。農(nóng)戶上靠基地,基地上靠公司,公司聯(lián)系著全國300多家銷售企業(yè),年收入2.8億元。當?shù)氐纳贁?shù)民族朋友段金華告訴我:在布朗山里類似的企業(yè)還有雨林古茶坊,七彩云南等26家。全鄉(xiāng)在工商局注冊的茶葉初制所有257家。他們的經(jīng)營模式為公司加基地加農(nóng)戶。我親眼看見,布朗山的這些茶葉大公司管理著茶葉初制所,257個茶葉初制所又聯(lián)系著全鄉(xiāng)63個村民小組的182個茶葉合作社。這些茶葉合作社都是近十年內(nèi)發(fā)展起來的,有種植茶葉的,有加工、銷售的,還有綜合經(jīng)營的,而且都有法定代表人。這些法定代表人都是布朗山的精英,有黨團員、退伍軍人、大學畢業(yè)生、致富能手、科技人員。他們一個人帶富一個村,一群人帶富一個民族,帶領大家在茶葉生產(chǎn)中提質升級,在商品經(jīng)濟的大潮中打拼。他們在普及一芽半開的質量標準之后,又以班章、勐昂、曼諾、帕點、新竜、班等、曼木、吉良、阿棱等知名品牌為紐帶,實行產(chǎn)業(yè)化分工協(xié)作的經(jīng)營模式。我盡力將老班章經(jīng)營模式的比較對象,推及到最先的進波音飛機公司,突然發(fā)現(xiàn)規(guī)模經(jīng)營決不等同于大而全。一架波音飛機是由若干個世界各地的企業(yè)生產(chǎn)的不同配件組合的。每個細小配件都必須以質量為基礎。他們在整個茶葉生產(chǎn)的產(chǎn)業(yè)鏈中既有自己的品牌,又甘當大營銷公司的配角。不過老班章品牌鏈的初端產(chǎn)品質量的標準仍然是一芽半開。布朗山的茶葉產(chǎn)業(yè)即有波音飛機產(chǎn)業(yè)化分工協(xié)作模式,又有瑞士表的手工模式,還有一芽半開的傳統(tǒng)模式,三者合一即是布朗山茶葉王國模式。新型的生產(chǎn)方式帶來了新的活力,茶葉的質量與效益突飛猛進。全鄉(xiāng)6萬多畝苦茶,每公斤價格保持在200元左右;15萬畝生態(tài)茶,平均每公斤價格450元左右;19529畝古樹茶,年均價格保持在每公斤4000元左右。這是各種生產(chǎn)要素優(yōu)化組合的模式,公司擁有管理、科研與市場營銷等人才要素,基地擁有種植技術等要素,農(nóng)民擁有土地和勞動力等要素。老班章茶葉品牌是紐帶,紐帶的一頭連接著國內(nèi)外大市場,一頭連接著千家萬戶,中間集聚著多樣性的精英,各種生產(chǎn)力要素一齊釋放在一個茶葉品牌上,一齊釋放在一個民族的發(fā)展上,就猶如江河歸大海,不斷地匯集著沿途的溪流,逐步形成波瀾壯闊的激流,奔向蒼茫的大海。

如果布朗山茶葉王國的模式能夠推廣的話,那么目前云南的610多萬畝茶葉,會給山區(qū)農(nóng)民帶來多少財富,其效益一定是無法估量的。

布朗山如詩如畫的茶園曲線,不是閉合的等高線,而是在不同的海拔上跨越的曲線。我走訪結良村的布朗族巖章納家時,他介紹說:全村58戶人家267人,家家戶戶靠種植茶葉過日子。2019年全村人均純收入8893元。比國家規(guī)定的貧困線3747元翻了一番多。

這里曾經(jīng)是布朗山最貧困的村子,他家也是全村里有名的貧困戶,如今小日子卻過得紅紅火火,汽車、摩托車、電視機等應有俱全,甚至衛(wèi)生間的布置也同城里人的一樣,現(xiàn)代生活方式正悄悄地扎根于布朗山。

“茶葉王國”里的布朗族嘗到了依靠茶葉脫貧致富的甜頭,在國家推進扶貧攻堅戰(zhàn)役中的主攻目標,仍然是發(fā)展茶葉,仍然是走茶葉脫貧的道路,全鄉(xiāng)茶葉種植面積發(fā)展到了26萬多畝,人均擁有茶園面積9畝半;茶葉總收入達20多億元。他們靠落實黨和國家政策,靠注入改革開放動力,靠引進科技第一生產(chǎn)力,靠茶葉質量突破了多年來在溫飽線上的徘徊,2019年全鄉(xiāng)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躍居9232元,比國家規(guī)定的貧困線3743元翻了一番多。他們從必然王國走進了自由王國,創(chuàng)造了人類跨越發(fā)展的新途徑。

這一切不僅僅是幾個經(jīng)濟指標,也不僅僅是一組向社會公布的統(tǒng)計數(shù)字,而是一個從原始社會直接進入社會主義社會的民族,在跨越社會形態(tài)之后,又跨越了從自然經(jīng)濟到商品經(jīng)濟、社會主義市場經(jīng)濟階段的奇跡。

誰也無法想象,同樣的山,同樣的水,同樣茶葉樹,千百年來為何溫飽難濟?近幾十年與千百年相比,畢竟是短暫的一瞬間。誰能想到,在這短暫的一瞬間里,布朗山的茶葉從三四元一公斤,增長到三四千元一公斤;布朗族農(nóng)民每年人均純收入從100多元,增加到近萬元;與外界隔絕封閉的布朗山,實現(xiàn)了與現(xiàn)代社會同步。同步就是直過民族的偉大跨越!人類社會的這種跨越,詩情難盡,丹青妙筆也難書。可以說,布朗山已不再是一個單純的地名,更代表了一種文化符號,代表了一種回歸心靈和大自然的飄香的生活方式。

作者簡介:

孔祥庚,云南省建水縣人,筆名云根,研究員。早年從軍務農(nóng)任教,曾任中共云南省委副秘書長、云南省委政策研究室主任,中共玉溪市委書記、玉溪軍分區(qū)黨委書記,云南省人大民族委員會主任委員,中共十七大、十八大代表?,F(xiàn)任中華詩詞學會副會長。出版《云根詩詞》三卷以及人物傳記《理想的父親》《朱德與云南》,非虛構文學著作《彩云綺夢·云南26個民族的偉大跨越》《五個石頭的故事》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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